第二日醒来，太极殿内已不见楚汐身影，内厅中央的地上布着红烛燃尽的一层灰。
玄九脸上抑制不住笑意，不免心中腹诽：亏得昨夜我巧言令色，骗过了侍寝，如今还是处子之身，便未对月而不起。
她屏退了那些上前来为她更衣的宫婢，除了欢羽，用其他人总觉是不习惯的。
待她更衣、梳洗上妆完毕之时，乐师宫如是走了进来。
用‘走’好像不太合适，她分明是闯进来的，还直奔内厅而来。
这凶猛架势，已足以瞧出楚汐素日里是多么纵容于她。
她看玄九的眼神中藏着些许敌意，许是想起自己此次来意，性子亦便软了下来，躬身道“妾身宫如是，见过玄贵人。”
玄九自铜镜处缓缓走下，挪步宫如是的身边，将她扶起，绵绵一笑“宫美人来此定不是来寻陛下，莫非是来寻我的？”
玄九无心数落她不守规矩，这般莽撞的便闯了进来。
只是这乐师在太极殿伺候已数日，定是了解楚汐作息之人，这个时辰他已在朝堂端坐，此刻来太极殿，便是来寻她的。
宫如是艳艳一笑，红唇烈烈如火“贵人聪慧，妾身确是来寻贵人的，准确言之，是监国顾大人想要寻贵人。”
“监国大人？”玄九拧一拧眉，任她想破脑袋也思量不出为何顾东阳会寻她。
宫如是郑重其事道“正是监国大人。”
昨日月和顾博恒一同入狱，顾东阳来过数次都未进得太极殿内，楚汐不肯私下见他定有他的筹谋打算，监国大人这厮怕是要为了自己的儿子将玄九利用上一把。
机智聪慧如她，才不会中了他的圈套。
玄九清了清嗓，道“我与监国大人素无瓜葛，就算大人有事也该去寻陛下，他怎会派你来寻我呢？我若就此与你一同见他，被陛下知晓，必定不会轻饶了我，宫美人这是要害我吗？”
宫如是惶恐之余，双膝跪地，忙道“玄贵人，妾身可不敢害您，监国大人道前夜上官侍卫守卫不利之事绝非偶然，要妾身将此话传达于贵人，见不见他，便是贵人来拿主意。”
玄九心头一颤，“监国大人现在何处？”
“容华殿。”
双笙的容华殿，处处飘拂嫩黄绸缎，鲜活绚烂。
一魁梧老者背身立在容华殿中央。
岁月磋磨，素来位高权重、又锋芒毕露的监国顾大人，如今也已是迈入花甲之年的老人。
“来人可是玄贵人？”顾东阳身未转，先开口，音色浑厚深沉。
“正是。”虽这监国大人跋扈厉害的紧，但玄九可不怕他，若要论论规矩，他还得给他作上一揖，等她道了免礼才能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