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她每每碰触到琴或者音律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身心舒畅。
她一点准备都没做，只摸着，手就像跟着灵魂一样，开始拨弄起来。
如玉珠落盘的声音顿时响起来。
回歌这个时候就又不听话了，她眼睛闭了起来，长而浓密的睫毛在她眼眸下打出了一小片阴影。
指尖流淌出来的，算不得高山流水，也算不得下里巴人，听起来，就像是一泉水，流得快一点儿，又流得慢一点，转了个弯，融进了湖泊里，又从里边分离开。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青楼里，真正的内行还真不多，不过只要有一个，就绝对能品出道道来。
在二楼的一个雅间，至始至终都没法打开窗的房间，在回歌弹奏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被一双白皙的玉手给推开了窗。
“原本只是谈事，倒也没想到，京城的花楼里，竟然还藏有这样一个妙人儿啊。”
“王兄说的是，不过弟弟不通音律，只肤浅觉得好听而已，但是好奇，能得王兄称赞，这琴声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特别之处，仅仅一妙字，足矣。”男人拈杯一笑，“你见过九重天上的仙吗？”
“仙？我见过似仙的人，王兄便是。”
“那你见过红尘的仙吗？”
“王兄的意思是...”
“一个人，带着一把琴，可以如凰鸟一般高飞于九天之上，也可以只做一弹琴人飘飘然融于俗世红尘，不是妙人儿是什么。”
“王兄...弟弟当然是不敢质疑王兄的话，可她不过就是这里花楼中的一个妓子啊，难道还有谁能教得她这样高深的琴技？”
男子微微一笑，“谁说...这是琴技了，谁说...她，是妓子了？”
这分明...
……
一曲终了，回歌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多是如痴如醉的神情，贪婪的倒是少见，她又忘记了自己弹奏的是什么了。
等抱琴站起身的时候，回歌在手腕上停留了一秒钟。
老鸨就带着笑成一朵花的脸，站到了她的身边。
“不是说了叫你睁眼睛，嗯？又不听话！”声音压的又沉又低，只有回歌一个人能听见。
回歌：“弹起琴来便忍不住了。”
这倒是真的，多数演奏音律的，弹起来那都是闭眼到底的，情不自禁就做了。
不过她是故意的。
“好在你弹的好，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老鸨转过身，面对台下，关上了一张阳光灿烂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