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破晓，新的一天。
皇宫书房之中，此时寂静一片。
沈玉单手负于身后，立在那里。面前，是一身朝服的顾倾。
“我记得你从来不喜欢穿朝服。“沈玉看上去脸色很是苍白，说话的时候竟然也对顾倾说了‘我’这个字。
他看上去很虚弱，就像是病入膏肓了一样。
“毕竟一年没见，还是要像个样子的。”顾倾敛了眸子。
“一年，是啊，十二弟也已经离开我整整一年了。”沈玉眼眸失神。
三局不离沈南城，这大概就是沈玉每天活在这深宫中唯一的念头了。
“十二弟在世的时候，我最讨厌最恨的人就是你了。”
“但是现在……我只觉得你和我一样可怜。”
沈玉看着顾倾，一字一句道。
可怜吗？顾倾抬眼看着沈玉的黑眼圈“我和你不一样。”
“随便你怎么说吧。”沈玉竟然笑了出来，然后转了身坐在龙椅上，托腮看着她。
“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但是顾倾，我没疯。”
“我清楚地知道，十三弟密谋谋反，所有大臣都在盼着我被逼退位的那一天。”
“好像只有我死了，他们才会过上安定祥和的好日子。”
“但是顾倾，他们都错了，我死的那一天，才是灾难到来的真正时刻。”
沈玉说了很多，就像是在对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吐露心声一般，他对顾倾说了很多，很多他从未跟别人说过的话。
而顾倾也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长安生了重病，你有时间的话，就去看看她吧。”
最后，沈玉说了这样一句话。
长安郡主……
顾倾的手微微攥紧。
穿过御花园，走过十字路，经过一条蜿蜒小河，河边是长安郡主的宫苑。
院子里的树上挂满了冰霜花，地上的薄雪铺盖，石凳上铺了厚厚的毛毯，长安就坐在上面，脸色苍白几近透明。
削瘦的身子，更是似乎能被风吹走。
丫鬟站在她的身后轻轻扶着她，似乎一松手，长安就会倒下不起。
“我真的要死了吧。”长安靠在宫女丫鬟的身上，眼皮艰难的抬起，看着那从院门处缓缓走来的身影。
“都说要死了，才会看到自己想见的人，我真的要死掉了吧。”
“死掉了，我应该就能见到十二叔了。”
长安虚弱的话语，让身后的宫女纷纷抹眼泪，脸上满是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