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这样叫程景昊而且可以活到现在的，怕是只有一个人。陈倾隔着玻璃循声望去，果然是马天毅。
“你的英勇事迹我都听说了，”他三步两步跨进诊室，瞄了一眼程景昊，发现他胸口打着绷带，吃惊地说，“怎么着，断了？”
程景昊冷着脸，用眼神制止他。
然而大吃一斤的马律师只顾观察打着绷带的程景昊，完全没有接收到任何有效信息。
“老D这老秃子下手怎么这么重，我听仝萌说用的是高尔夫球杆？你是失去正当防卫能力了吗就任他打？按常理说八个老秃子绑一块儿也干不过你程日天啊，仝萌这编故事也要按照基本法不是……”
马天毅嘴上数落着程景昊，又关切地凑上来查看他的伤势。程景昊已经放弃了对他的暗示，叹了口气，颓败地低下了头。
“到底怎么回事，仝萌说是你自己找上门儿去的，你是傻啊还是……”
陈倾接完水之后轻轻敲了一下诊室的门，走了进来。马律师这才终于注意到她，猛地收住了话头。
“傻啊……”他的话硬是拐了个直角弯，像是紧急避险那么匆忙。“呃，这不是我们……校花妹妹吗？”
“是，”程景昊替陈倾回答，声音里塞满了冰碴。“她送我来的。”
“我是不是把一些不方便公布出来的案情事实给……”马天毅敏锐地觉察到了程景昊话里的寒意，他战战兢兢地摸了摸脖子，“直接当庭质证了？”
程景昊依旧板着一张扑克脸，无声地控诉着自己的不满。
“我想请教你，马律师。”陈倾把水递给程景昊，示意他喝水别说话，“基本法什么的那一段，我没有听懂。”
马天毅斜着眼小心翼翼地瞄了程景昊一眼，结果看到一贯不苟言笑的程律师竟然正在听话地低头喝水，他一边惊愕，一边又放下心来，这才坦然地开口道：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小于在星夜值班，他和我说你跟一个仙女一样的小姐姐约在那里喝茶，结果你不知道突然犯了什么病，脸色苍白怕是要晕倒，然后他和仙女小姐姐一块儿把你扶到车上，然后仙女小姐姐开着你的车往医院走了。”
马天毅停了下来，看着脸色从苍白逐渐转为铁青的程景昊，慌忙解释，“我这完全是转述当事人陈述，你看，陈述的案情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小于这些年没白受熏陶。”
“没白受熏陶？”程景昊冷哼一声，“叙述案情关键不是围绕着当事人，而是全程在论证一个与案件事实无关的仙女小姐姐。”
认识程景昊这么多年，陈倾见过八面玲珑、专业干练、细致周到、气场强大的程律师，却没见过来医院之前虚弱到冷汗直冒以及现在脸色缓和又有点儿孩子气的程景昊。